2025年10月20日《明報》崢嶸歲月

彭定康對立法局議員說，他的政改方案只是建議，通過與否，決定權在議員手上。可是，推行政改的選舉條例草案交到立法局之後，彭定康便傾盡政府之力、使盡他的手段，令條例草案獲得通過。

在當時的形勢下，條例草案並不容易獲得多數議員支持。60個議員中，3名官守議員（布政司、財政司和律政司）有兩人是想過渡到九七後繼續當官的，他們對支持中方強烈反對的方案自會有所顧忌。18名地區直選議員全部支持彭定康方案，但21名功能組別議員大多數反對。至於17名委任議員，不要以為他們都支持彭定康：他們當中有14人是前港督衛奕信委任的，幾乎全部反對彭定康方案，主要因為他們看到方案毁掉了「直通車」。

由李鵬飛領導、延攬了立法局大部分委任議員的自由黨，聯同若干獨立議員，提出了另一個選舉安排方案，他們稱為「九四方案」：在新增的功能組別保留公司票和團體票的投票方式，同時設計較符合《基本法》的選舉委員會。這方案有較大機會挽回「直通車」，獲得相當多議員的支持，令彭定康大為緊張。他規定3名官守議員必須按他指示投票，並且鎖定了幾個有意支持「九四方案」的議員，用各種手段逼令他們對「九四方案」投反對或棄權票。

1994年6月29日的立法局會議審議選舉條例草案，並進行表決。議員通宵激辯，最終以一票之差否決了「九四方案」（28票贊成，29票反對，2票棄權）。彭定康方案獲得通過。

兩個月後，人大常委會決定：港英政府最後一屆立法局、兩個市政局和各個區議會，1997年6月30日全部終止；特別行政區第一屆立法會按《基本法》規定組成，籌委會根據全國人大的有關決定，規定其具體產生辦法。「直通車」正式宣告胎死腹中。

沒有「直通車」，特別行政區成立時便會出現「立法真空」問題：特區第一屆立法會要待特區成立後才可依法籌建；從特區成立到第一屆立法會產生之前，特區便沒有立法機關，《基本法》規定由立法機關履行的職責便不能執行，包括通過財政預算、批准稅收和公共開支、同意終審法院法官和高等法院首席法官的任命，以及制定特區成立後若干必不可少的法律等等。這個問題不解決，特區成立後根本不能運作。

預委會較早時已有人提出設立「臨時立法會」（「臨立會」）的補救辦法。1994年初預委會在北京開會時，我聽到劉兆佳委員向傳媒解釋臨立會的作用和必要性。我當時不以為然，因為從《中英聯合聲明》到《基本法》都找不到設臨立會的法律依據。但眼見「直通車」化為泡影，我也想不到解決「立法真空」問題的其他辦法。

1994年10月，預委會正式提出成立臨時立法會的建議。（五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