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18日《明報》崢嶸歲月

馬卓安到北京簽署香港新機場諒解備忘錄後不久，英國政府宣布撤換港督：衛奕信將於1992年內離任。

因前任港督尤德突然病逝而在1987年接任港督的衛奕信，是熟悉中國事務的外交官。他曾任前港督麥理浩的政治顧問；麥理浩1979年到北京與鄧小平會面時，衛奕信即陪同在側。其後他參與起草《中英聯合聲明》，又在中英聯合聯絡小組中擔任英方首席代表。

1989年北京發生「六四」事件，其後東歐劇變、蘇聯解體，英國和其他西方國家都以為包括中國在內的社會主義國家都要像倒骨牌般全部垮掉。英國政府內部有意見認為，共產黨在中國的統治不可能維持到1997年；到時由誰來接收香港，還不知道！

深諳中國國情的衛奕信不同意這種見解，對與中國政府的合作繼續採取積極的態度。為要了解中國社會的實際情况，在新華社香港分社協助下，衛奕信在「六四」後到珠三角地區作了一次私人訪問。實地觀察令他相信內地改革開放的政策沒有改變。他推出「玫瑰園計劃」，一方面要表示港英政府對香港的未來發展充滿信心，同時亦要推動中英雙方加強合作。然而，衛奕信的「親華」態度引起英國政府內部一些人的不滿，特別是要出動馬卓安到北京與中國總理李鵬會面，被「強硬派」認為是向中國叩頭。1991年12月底，英國外交部宣布衛奕信將離任，繼任人要待英國下屆大選後決定。大選於1992年4月進行，保守黨保住了執政黨的地位，馬卓安成功連任首相；但他的好友、先前獲他支持成為保守黨主席的克理斯柏藤，卻在自己的選區落敗，丟了下議院的議席。馬卓安再次提攜好友，委以重任。於是，從未接觸過中國事務的柏藤，改名彭定康，出任香港總督。1992年7月3日，衛奕信辭別香江。6天後，彭定康在皇后碼頭登岸，為英國政府「光榮撤退」開始他的部署。彭定康在民建聯成立前一天抵港。這巧合頗有意思：隨後5年裏，民建聯所做的，經常都是回應彭定康的舉措；而彭定康也把民建聯視為他最大的反對力量。但彭定康來港之前，我們對這位英國保守黨主席幾乎一無所知。他來港前一個月，我以民建聯籌備委員會召集人的身分寫信給他，對他來港履新表示歡迎，期望他的政府能令香港維持繁榮穩定，實現平穩過渡。我向他簡介了民建聯的主張，並約他在抵港後和我們會面，討論1995年立法局選舉辦法和新機場財務安排等問題。10天後，我收到彭定康私人秘書的回信，表示彭很樂意跟我們見面，但7月份公務十分繁忙，建議約會安排在8月或9月。不過，彭定康最後還是約我們7月23日到港督府會晤。民建聯到港督府之前，要先到北京釣魚台國賓館。（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