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14日《明報》崢嶸歲月
馮可強、謝家駒和程介南3 人中，只有程介南決定參加1991 年立法局地區直選。大家都覺得，從個人形象和社會活動經驗來看，程是很合適的參選人。
當選為1989 年「傑青」的程介南，活動範圍十分廣泛，朋友網絡遠遠超出了他任職的培僑中學的圈子，超出了傳統左派的圈子。除了支持他的港人協會的成員外，他的周圍還凝聚了一批擁戴他的年輕專業人士。他曾經在區議會選舉裏擔任過競選經理，所以有組織地區競選活動的經驗。
程介南是培僑中學教師、基本法諮委，並時任香港教育工作者聯會理事長。但大家認為，他參選立法局，只憑這幾個身分並不足夠，因為他要就各方面的社會政策發表意見，不能只談教育和基本法。1990 年1 月，他和一群支持者成立了一個新組織——港人論壇。
新組織以維護香港的繁榮穩定和國際城市地位為宗旨。創會成員雖只有十多人，但他們都是青年專業人士，很富創意和活力。程介南以港人論壇主席的身分評論公共政策，博得傳媒重視。
以程介南的背景，港人論壇一成立，便被定性為「親中團體」。
「親中」本來是不應用來形容中國人的，正如人們不會說一個英國人「親英」或者一個日本人「親日」。但在「六四事件」之後，「親中」這標籤在香港流行起來，用來形容支持中國政府、或者和中國政府保持友好關係的個人和團體。背後的含意，就是把港人和中國分開，甚至將兩者對立：「親中」就是不「親港」，站到中國政府一方。
程介南在競選活動中很小心處理香港和內地、港人和中國政府之間的關係問題。他強調支持真正的「港人治港」，同時主張香港與內地加強溝通，不贊成以對抗和隔絕的態度處理兩地矛盾。然而，當時社會上存在着的兩個對立的陣營，都不接受這種理性、持平的態度。左派陣營認為他沒有旗幟鮮明地愛國；與左派對立的陣營則指他是假獨立、真親中。
1991 年立法局地區直選採用「雙議席雙票制」：每個選區有兩個議席，每名選民可投兩票。程介南在港島東區參選，兩個議席有6 名候選人爭奪，其他5 名候選人是「港同盟」的李柱銘和文世昌、「香港民主促進會」的陳英麟，以及無黨派的梁煒彤和周潔冰。在選舉論壇上，梁煒彤問：「我們6 人，誰是親中？」5 個指頭隨即一齊指向程介南，彷彿宣判他犯了死罪。
參加1991 年立法局直選的「親中」候選人共有3 名。除了程介南之外，還有在九龍中選區出選的工聯會常委、香港百貨及商業僱員總會理事長陳婉嫻，以及在九龍東選區出選的觀塘民眾聯誼會會長侯瑞培。選舉結果，3 人在各自的選區都得票第三，贏不到議席。
傳媒報道：選舉結果證明，「親中」是「票房毒藥」。
曾鈺成 TSANG Yok S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