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21日《明報》崢嶸歲月

1991 年底，立法局選舉過後一個多月，我出席了一個將要改變我下半生的會議。

與會者共7 人：除了主持人和他的助手，還有譚耀宗、馬力、何景安、黃建源和我。

譚耀宗是立法局議員、基本法起草委員；我在基本法諮詢活動中和他有過不少接觸。馬力和何景安我都很熟悉；馬力曾經是培僑學生，做過基本法諮委會副秘書長；諮委會工作結束後，他做了《香港商報》總編輯。何景安曾經是培僑教師，和我一起參與愛國教育團體教聯會的工作，當時是教聯會副會長。黃建源我未見過，經介紹知道他是浙江興業銀行副總經理、香港東區各界協會副會長。

我看過馬力不久前寫的一篇文章，題為「左派為什麼需要組織起來」，內容說愛國陣營在剛過去的選舉落敗，主因是沒有組織起來，候選人單打獨鬥，政治上孤立無援，結果被對手「圍剿」，逐個擊破。文章指，愛國陣營在這次選舉中已把支持者動員起來，應乘勢組織政黨，爭取在日後的選舉贏得議席。「一個政治力量如果不能在選舉中贏取勝利，就會式微。」文章總結說：「傳統愛國力量組黨是歷史使命。」

我們當天會議的主題，就是籌組愛國政黨。

會議結束前，主持人點名要我做籌備工作的召集人。

我們5 人當中，譚耀宗有從政經驗，馬力是組黨的倡議人；他們兩人參與組黨，順理成章。可是為什麼找我們其餘3 人，我們摸不着頭腦；為什麼由我來當召集人，我更莫名其妙。離開會場時，黃建源在我耳邊問：「組黨是怎樣做的？」我聳聳肩說不懂。

我把組黨的計劃告訴吳康民。他十分支持，表示樂意參與。作為培僑中學的校監，他沒有告誡我這校長，不要因為在校外活動疏忽了校內的職責；卻對我說：「我年紀大了；奔波勞碌的事，你們年輕人多做，我在背後支持。」

組織愛國政黨，怎少得打過選戰的陳婉嫻和程介南？譚耀宗和我分別找了兩人，請他們加入籌備工作。程介南聽到我是召集人，覺得有點奇怪。我擔任召集人，召開會議倒很方便：學校有會議室、複印機、傳真機；我的校長室有專線電話（當時遠未進入流動電話時代），有職員專門替我做聯絡和文書工作。在籌備工作的初期，會議都在培僑中學召開。

培僑的其他同事知道我在搞政黨，並不都像吳康民和程介南那樣支持。有同事提出忠告：「我們剛成為直接資助學校，正要拿出成績向社會交代，需要校長專注學校的領導工作。况且過幾年就回歸了，到時我們學校要肩負的責任更大了！」

我堅定地回答說：「請大家放心，我決不會放下培僑去做其他事情。愛國政黨一定要組織起來，但我只會參與籌備；政黨成立之日，就是我返回學校工作之時。」

我絕對無心欺騙同事。可是我連自己也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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