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8日《星島日報》雙龍會

在社會上爭論多時的母語教學政策，當局正醞釀改變。改變的訣竅有二：一曰「去標籤化」，二曰「微調」。

推行了十年的母語教學政策，最為人詬病的地方，是把全港中學「一刀切」地分為「英文中學」和「中文中學」兩類：「英中」是經當局評審，學生和師資水平達到規定標準、可以採用英文教學的百餘間中學；其他所有都是「中中」，必須採用母語教學。這樣的「標籤」，令母語教學淪為次等教學，不論當局花了多大力氣宣傳母語教學的優越性，家長仍是千方百計要把子女送進英文學校。

政策目的本來是要提高母語教學的地位，後果卻適得其反，人們都把問題歸咎於標籤效應。所以，拿掉「中中」和「英中」的標籤，便成為教育界十分強烈的呼聲。有的學校甚至要求，取消強制母語教學政策，把採用什麼教學語言的問題交還學校自行決定。

可是，人們不應忘記，教學語言失當的問題，並非始於強制母語教學政策。事實上，當局推行強制母語教學，正是為了解決在放任政策下，因學校教學語言混亂而影響教育質素的問題。現在，如果完全放棄母語教學政策，返回放任自流的年代，必然有大量學校在社會壓力下要勉強擠進「英中」的行列，不顧學生的學習能力和教師的英文水平，結果不是「掛羊頭賣狗肉」，「英中」有名無實，就是犧牲了多數學生，使他們成為失敗者。

所以，在檢討教學語言政策的時候，教育當局強調，母語教學政策不應全面推倒；不可大改，只可微調。

調整政策的主要目的，是要去掉「英中」和「中中」的標籤，令兩者之間界線模糊，可以互相滲透。具體做法，不外是讓原來的英中多上一些中文課、中中多上一些英文課。英中要增加一點中文教學，問題不大：他們大都不會引進太多中文，以至影響了學生的英文程度；而用中文多上幾節課，對學生也不會造成困難（除了少數非華語學生之外）。問題在於怎樣開放中中增加英文教學：英文教學應佔多少比例？怎樣分配？

譬如一個可以考慮的安排，是容許中中的初中班級也可以採用部份英文教學，但比例不得超過總課時的四分之一。在討論中，教育界提出過兩種不同的安排。第一種是分班採用英語教學：例如中一級共有四班，學校可把英語能力較強的學生編到同一班，在該班以英文為教學語言，其他三班採用中文。這種安排的好處，是教學語言可以比較切合學生的實際能力。但它的缺點十分明顯：消極的「標籤效應」從校際轉到校內，在校方、家長和學生之間製造了新的矛盾。而且教師也難免要增加工作負擔：同一級別、同一科目的教師，可能要中英兼顧，對一班要用英文教學，對其他幾班要用中文。

另一種安排，是各個班級都指定四分之一的科目採用英文教學。這做法可以把以英語為媒介的教學集中由專門的教師擔任，不需令各科教師都要中英兼顧。同時，學校裡不會出現新的「中文班」和「英文班」的標籤，不會製造新的矛盾。可能招致質疑的問題是，原應採用母語學習的學生，要用英文學習一部份科目，是否恰當？然而，這不正是大多數家長們的要求嗎？他們反對強制母語教學，因為覺得自己的子女被剝奪了用英文學習的機會，儘管他們的子女用母語確實學得更好。

英文教學所佔的比例設了上限，可避免給英文能力較弱的學生造成太沉重的負擔，同時又可為學生提供多一點接觸英文的機會，促使其中潛能較好的快一點進步。這辦法還有一點好處，就是可以有「循序漸進」的空間：如果經過一年、兩年的學習，學生整體的英文能力證實提高了，便可逐步增加英文教學的比例。當然，要準確評估不同比例的「混合模式」的效果，仍有待嚴謹的研究。（完）